东河湾,醒在半夜(组诗)
[b]《东河湾,醒在半夜》[/b]醒在半夜,醒在绿色柔软的月色里
村庄一半白,一半火
提水归来的妇女,坐在老槐树下
洗尽乳房上的尘土
风声吹过东河湾
男人睡梦中翻身,有叶片从树上落下
六月的夜晚从一酒瓶,一碗饭开始
香喷喷地蔓延开来
门外的狗叫声渐渐熄了下来
星子落在河面上。绕过井口的一阵风
凉滋滋地甜
[b]《东河湾,夏天》[/b]
东河湾盈满清凉和水草,还有看得见
摸不着的鱼群
它们是游在水里的村庄和庄稼
喂饱了胃,养活了生灵和高山
每一条鱼,每一条水草,都有一个姓氏
和名字背后的辈份与族规
夏天住进东河湾,我和先人们并肩坐着
搓麻纪事。它们说,岸上的石子
都是月光生出的孩子
[b]《东河湾,农忙》[/b]
把每一粒麦子都接回家。大雨之前
父亲开着拖拉机
穿越狂风。大风吹乱母亲的头发
有几根掉进明黄的泥土里
汗水粘湿衣服,六月的黄昏总是来得很迟
我们迎着风跑
我们站在屋顶枯黄的茅草上
张开双臂,飞翔,透明
一夜暴雨,种在沟沟渠渠里的小鱼
一下绿了起来,它们游啊唱啊
它们明亮的身体
很容易让人想起后半夜东河湾上升起的月亮
[b]《东河湾,心脏病》[/b]
奶奶的心脏里四处漏风
奶奶坐在秋风里给孩子们做棉鞋
叶子枯黄得干净
落在她的脚边,她的梦里一片金黄
她躺在铺满月色的床上
她看不见东河湾上铺满星光
在晃动,一浪接着一浪,缓慢推向孩子的远方
她感动眩晕,她单薄的心脏
漏雨,漏雪,漏风,漏雷
漏下孩子们的内疚的泪水
奶奶坐在朝霞的床头
梳洗打扮,用早年出嫁时的桃木梳
[b]《东河湾,那个夜晚》[/b]
追回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坐在小板凳上东倒西歪的那个夜晚
母亲抱着我哭
奔跑在雨中的那个黑得不能再黑的夜晚
我趴在母亲的肩上睡着了
我梦见自已长出翅膀,飞翔在村庄上
东河湾上,飞翔在父亲扬起的
麦子折射的光芒里
追回还不记事的那个夜晚
东河湾上吹来着凉凉的风
凉凉的夜,凉凉的泪,凉凉的叹息
一直缭绕在我的耳边
追回十二多年前的好个夜晚
我会自已跳着跑着,避开疾病和疼痛
我会笑着对母亲说
妈妈,你看,我就要飞起来啦
[b]《东河湾,林间》[/b]
小树林的清晨从一声鸟鸣里醒来
清晨里第一个醒来的孩子
有一个最新鲜的名字
叶子和小鸟是他的朋友
头顶的白云是他的朋友
隐约可见的东河湾是他的朋友
他们默默地点头对话
阳光斜切下来
他的脸上一半清泉,一半明月
他不理喊他名字的人
他躲在树身里,长出树的另一张脸 风声吹过东河湾
男人睡梦中翻身,有叶片从树上落下
六月的夜晚从一酒瓶,一碗饭开始
香喷喷地蔓延开来
厚重,淳朴的诗歌,欣赏。 叶落的文字,沉静下来后更加生活化,更加清朗了。这样的文字,引人入胜。情、景、意都契合得很好。红上欣赏。 很形象朴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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