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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子 发表于 2013-5-29 08:50

34、再说泯浪的这首

没有分节,13行60个字,也很精短。录入:

蓝色烟雾/ 是她的网名/ 爱听耳麦里/ 她的发浪声/ 聊了近半年/ 才知/ 她就住我隔壁/ 自从知道谁/ 上QQ都隐了身/ 出门碰见/ 她总有意/ 把身边的男人/ 抱紧

如果说前一首小诗,还用了“路”呀“鸟”呀“年轻的部位”等简明意象,那么这首小诗,就“直白”得连一个形容词都不用了。语言是简明得不能再简明了。
但也很独到,独到得可以称之为“现代乐府”了。想起古代那些美丽的叙事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总该继承点什么吧?
这里诗人给我们讲了一个只能发生在当代的浪漫或不浪漫的故事。说浪漫,那是在虚拟中;说不浪漫,是回到现实中。诗中的“她”喜欢在网上聊天对陌生男子“发浪声”,而诗中的“我”就喜欢听这样的“浪声”。毫无疑问,世间男女的精神需求多种多样,其中就含了在虚拟世界中寻求异性情感交流的刺激。那是一种放松,一种欢乐,一种探寻,一种享受。而一旦冲破虚拟进入现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个中的情形也多种多样,沦丧道德者有之,违法行骗者有之,正常交往成为朋友者有之,从友情到爱情结为伉俪者亦有之。而这首诗中的情景却是相互不好意思起来,尽量地回避了。特别是碰面时“她总有意/ 把身边的男人/ 抱紧”,就告诉我们这位“蓝色烟雾”原本很正派很本分,网上不论发什么声,不过是一种精神的需求和释放罢了。
事实上,在生活实际中这种情形还是挺普遍的。我的一位晚辈女同事,气质活泼,行为诙谐,语音很魅力。那年她触网聊天,谎称流浪女,迷倒江南某镇一个从事文化工作的公务员,一定要“杜撰”个公差,前来筑城与她会面。约定就在下个月。她急了,恳请我一旦对方来,则扮其父代为阻止相见。我一面答应一面出主意,说给人家“实话实说”吧。但她不,她舍不得虚拟中给她带来的兴奋与快乐,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与对方见面。
一首挺有意思的现代叙事诗,或者叫“现代乐府”,让我想起身边曾有过的一样有意思的故事,这本身就挺有意思,挺有意思的“精神快餐”呀!
希望两位朋友,能继续为我们的读者,多写些这样的“精神快餐”诗。
2006-6-29

35、访者“共进午餐”呢?见鬼去吧!
正是鉴于此,我国一直很重视,并越来越重视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因为只要一天还没有把“三农”问题解决好,就还没能实现那个宏伟的现代化目标。我国农业生产力水平低,且发展极不平衡,从山区的人刨牛耕,到平原的机械作业,横牵了奴隶、封建、资本主义三个社会形态几千年不同层次的生产力性质。这成为中国国民经济基础薄弱的重要因素之一。尽管农村经历了“土地承包”的二次农业革命,经历了“费改税”的三次农业革命,又实现谁肩上压着整个世界——读溪语《一担柴禾》

那些天天在媒体露面的“举足轻重”者,特别是手中握着核打击开关的人,看到我写下的这个标题,一定很自负地说,写的是我哩!但不幸得很,我写的并不是你,也不是你们。我写的是你和你们的衣食父母,是生你养你们的大地赤子,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有农民,没有以数亿计的可怜的农民,你们哪里可能神气活现地与来了完全免除农业税并实施种粮补贴制度,但伴随着教育消费的迅长,医疗开支的激增,农资价格的上涨,农民的实际收入,在老少边穷地区,仍然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溪语写的短诗《一担柴禾》(载《北美枫》2006创刊号第29页)反映的正是这部分农民艰难的生存状态。全诗26行,分为4节。请看:

一担柴禾,从记忆深处挑出来/ 从寒暑假的肩膀上/ 横过来/ 左肩酸了换右肩/ 两肩累了歇一歇/ 沙木扁担/ 总是指向回家的方向//
一担柴禾,从树的枝节落下/ 就像秋天的叶/ 被风剪了下来/ 双手把砍柴刀插进柴禾/ 让锋芒深藏不露/ 让汗珠洒一把阳光//
一担柴禾在山峰打捆/ 溜滑的山歌/ 来自对面的蝴蝶结/ 每根柴禾都透着欢畅/ 每个毛孔都溢出力量//
一担柴禾,是必须承受的重量/ 行走在山间小径/ 前面是柴禾/ 后面也是柴禾/ 挑着这担子/ 一不留神就迈进现实生活/ 前面是女儿/ 后面是父母

对农民来说,吃、穿、住,是经年的三件大事。而“烧”是“吃”的重要组成部分,毕竟人类先祖早已走出茹毛饮血的野蛮时代。具体到“一担柴禾”,就不仅仅是解决烧的问题,因为柴可以卖,可以补贴家庭的吃、穿、住、行、用。应当说诗作者是抓住了农家生活最有代表性的素材,不仅做了标题,还反复吟咏贯穿全篇。
第1节7行诗。眼睛触及到文字的意义,我的泪就下来了。但那时我不是“挑”,而是“背”,不是“一担柴禾”,而是“一背柴禾”。我说的那时,是从不满10岁即开始,直到我离开故乡之前。溪语写的是山区,我的故乡在平原,平原要比山区更缺烧柴。夏天青纱帐起来了,早没了柴烧,就割青蒿草以充;秋天抓高粱玉米叶子,搂豆叶子;冬天搂枯草皮子,拾风吹落的枯树枝子;春天大地一片精光,只好找豆茬地去拔豆根子,拔得手掌起泡流血。每一背柴禾都用绳子双股勒紧,挤进去胳膊,勒住肩膀,勒得红红的烧烧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寒暑假”呀!作者将我拉进深深的回忆之中了。
第2节6行诗。其亮点在后两行。“让锋芒深藏不露”,那是一种怎样吃苦耐劳的坚韧呀!这坚韧也还含了“执意逃离”吧?至少我还将其用到了逃离的准备——学习上啊!“让汗珠洒一把阳光”,岂仅是一把呢?
第3节5行诗。看来作者写的人没有“逃离”,那毕竟是少数人。总得喘口气了,总得准备生产新的农民了(一样是大事)——我们诗的主人公开始谈恋爱了,就随之轻松一回,仿佛听到那位男歌星唱起了《蝴蝶结》,啊!“红红的蝴蝶结”,我只记得这一句歌词。
第4节8行诗。我们跟着主人公走过“山间小径”,就又沉重起来了,因为“一不留神就迈进现实生活”。那重担哪里还是“柴禾”?分明就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又岂止是一个家庭?事实上是全国的家庭,再放大一点则是全世界的家庭,那个家庭不是担在农民这副沉重的担子上呢?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农民的肩上是压着整个世界的。
“世界上没有农民,任你是谁,也休想活命。”我对我任教的学生如是说。但真的碰上一个蒙昧又敢讲话的,说“怕不会吧!”我问“那你吃什么?”他说“我有钱,我买面包香肠吃呀!”我问“面包香肠是哪里来的?”“食品厂生产的呀!”“食品厂哪来的面和猪肉?”其他学生插话了,说“还不都是农民生产的吗!”——他还没悟出“钱”是怎么回事,“价值”的概念也仅仅停留在字面上,至于“分配”乃至“不公平的分配”就更模糊了。于是我给他们讲了一个关于溃散的国民党军官,如何用一枚金戒指换一个馍吃的故事。设若全世界的农民一年不生产粮食,这个世界会被怎样的改变呢?说什么“民以食为天”,那个皇帝少吃一顿饭了呢?
也许说得远了,请谅。谁让我是个农民的儿子呢?
2006-7-2

山城子 发表于 2013-5-29 08:51

36、政治夹缝里的生存——杯中冲浪《怀念父亲》读后

教了二十多年的中学政治,前十多年教材上还有概念的解释,后十年就删掉了。删掉了好,不然那个坚硬的东西,对于花季年龄的胃口,实在是消化不了。我的一个堂兄,曾是一所小学的教导主任。但他思维太敏锐,居然看出了农业合作化搞早了,且搞糟了。于是就让年轻的他回家搞农业了。我的亲兄没有看出来,但他曾在廖耀厢兵团当过半年兵,临末十八天进了“特务连”,在廖耀厢被俘的前几天,溃散逃回了家。屯里人知道他当兵,但没人知道他还穿了“便衣”。可是在进入教育界时,他偏多情地交待了那18天的身份。这身份没影响到他出色的教学成绩和积极性乃至创造性,但却影响到了他的生命——于1968年春,永远地归宿于一口水井了。我的一位小学班主任老师(与家兄同校,没隔几天)也是这样归宿的。今读杯中冲浪组诗《怀念父亲》(下载于“酷我 北美枫”论坛),颇为痛楚——为那些生存于政治夹缝里的人们。
组诗由《种地》、《尿罐》、《麦子》、《趾甲》、《石榴》、《瓦房》6首组成。从第一首的第一行我就知道被诗人怀念的父亲原是位教师,猜测情形大抵像我的那位堂兄吧?反正是一不留神就碰上石头,就摔倒了。摔倒就不能站讲台了,那是培养接班人的地方,不是有脚就可以站的。地是可以种的,因为自从人类遭遇政治以来,种地就被认为是件卑贱的事,尽管实际上很高尚。
“他笨拙的举起牛鞭并不打牛”,我想这样爱牛的人,在学校一定很爱学生的。有了这个“爱”字,就一定会是个好教师。至于“打”儿子们,那是别一种“爱”,也许老先生信奉“不打不成才”吧?遭遇夹缝的知识阶层,回乡种地的心情是复杂的。自己年轻的童话破灭了,唯一的寄托和生的动力就是孩子们了。
我的叔是个国民党员,记得蒋介石喊“反攻大陆”较凶的一段时间,他在屯里是被监督的。队上派给他的活计,就是挑全村的尿。每天早晨各家各户都把尿盆子放到大门口,叔就一家一家端起倒入他担的桶,然后担到屯外的集体粪坑里备用。不知道《尿罐》里的描述,属于何种类别?从文字看好像是送到自家的承包田里吧?但,让一位本该站在讲台上的人,天天在“杯家庙”上演担尿罐的长镜头,不能说不是中国历史的一个悲哀的玩笑。
尽管“父亲”是个“仿写的农民”,但他种地是很认真的,这在《麦子》里表达得很清楚“割一层牛粪;割一层化肥;再割一层/ 父亲的尿蛋白”,有层次有章法,这种科学认真的精神,如果用到育人教书上,收割的就不仅仅是麦子了。时至今日,还有人为这样的事情痛惜么?
有的!至少还有作者,还有如我这样的读者。当我读到《趾甲》的最后一行,禁不住鼻头发酸,有泪欲下了。住40天的医院,肯定是灰趾甲发炎了。如果不离开讲台……当然教师也会得这样那样的病,那是两回事。比如有的老师病的厉害,却一定要坚持上课——心里惦记着学生呀!我不知道我的班主任老师、还有我的哥哥,在“归宿”之前,有多少学生从心里走过?如果不是绝望,那种师生间的情谊,也该能挽留住的。不必说诀别,单是每年送走一批毕业生,心里还有怅然若失的感觉。毕竟这是一种理想职业的人文氛围,割舍不得的。而“父亲”却被割舍了。精神上的不幸,应当说远比肢体上的病灶更让人黯然。诗作者提到“粉笔的白”和“上课的铃声”,是否含了这样的意思呢?我以为是的。
“父亲学会了扦插 / 仅仅成就了两棵石榴树”,如果“扦插”技艺用于教育,用于教育思想,用于教学的方式方法,成就的就不仅仅是两颗石榴树了。但“父亲”没有机会了,他被疯开的石榴白花(没扦插的是开红花的)给接走了。也许是在“桃李满天下”的幻影中幸福地离开的吧?但愿。
“父亲用他的整个后半生盖了四间瓦房”,这是遗产了,儿子们却谁也不接受——那是怎样惨淡半生的遗产呀?三个儿子“提着三串生锈的钥匙”再也不愿意打开那扇标志历史的门了。那扇门里,立着、坐着、躺着太多的人,都是挺有知识的人。他们若是从娘胎里晚出来半个世纪,情形就好多了。
自然,遗憾也不会一扫而光,经济这个怪物甩不开它那个坚硬的影子,除非马克思的理想,在哪个早晨实现。但,谁能准确地测量未来呢?
2006-7-4

附:《怀念父亲》
杯中冲浪

1、种地

从教师里出来以后
他便对农民情有独钟
他笨拙的举起牛鞭并不打牛
他打我和他的另两个儿子,警告我们
牛需要最好的草
我们对他的怪论嗤之以鼻
大哥说,牛又不是你儿子,凭什么
牛屎橛子比人粪都臭

2、尿罐

冬天的有雾的早晨,父亲担着尿罐出家门
他影影绰绰的,走过很细的胡同,然后走过
很宽的大街,沿着下坡的大道
一直往前走,走阡陌、田埂、畦垄
回村的时候阳光出来了
他的影子伏在地上,进村,进街,进胡同,进大门
一前一后的两个泥捏的尿罐
磕磕绊绊的碰着地上的石头砖头,竟然不坏
芳邻们也用眼白惊讶,他们说稀了奇了

父亲的尿罐是全村的电影
他在杯家庙的银幕上播映着一个仿写的农民

3、麦子

五月,我们要以圆形的姿态收割
父亲的麦子
父亲的麦子
总贪婪泥土的肥沃,不肯离开
三把锋利的镰刀
割一层牛粪;割一层化肥;再割一层
父亲的尿蛋白
我们割回家的都是轻盈的麦草
二哥说,我羡慕麦子

4、趾甲

父亲的趾甲像马掌一样厚
我像马掌师傅一样,切着他
陈年的泥泞
我寻找不到哪怕一星粉笔的白
一连四十天,我眼珠不眨的望着护士
期冀她依靠娴熟的针法,还能在父亲的静脉里
探测到上课的铃声

5、石榴

父亲学会了扦插
仅仅成就了两棵石榴树。冰糖石榴,开白花
那年,父亲重病
我回家看到院子里那两棵果木树,我就惶恐
那么密的白花,疯了似的开
母亲说,这石榴邪怪了

父亲丧事后,所有的石榴一夜间逃逸
母亲才揭开谜底。母亲鬼鬼祟祟的说
那石榴不是石榴,那是你老杯家的祖宗,接你爹来的
看,人烟旺不旺

6、瓦房

父亲用他的整个后半生盖了四间瓦房
他的目的是他死的时候
我们可以跪在他的瓦房里哭
我们哭完以后便可以在他的瓦房下住
却没想到跪完哭完无人乐意留守
现在我们弟兄三个每天提着三串生锈的钥匙
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城市
只为了寻找一只合适的鸟
钥匙拴在鸟脖子里
让它找到我们的父亲,把他的瓦房带走

凭空远眺 发表于 2013-5-29 09:20

能否,原诗附后?

山城子 发表于 2013-5-30 23:15

[quote]能否,原诗附后?
[size=2][color=#999999]凭空远眺 发表于 2013-5-29 09:20[/color] [url=http://chaobaihe.5d6d.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298237&ptid=30081][img]http://chaobaihe.5d6d.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size][/quote]
问好远眺:handshake!!
所学的作品,有的在文中,有的在后边——都有的!

杜鹃晓色 发表于 2013-5-31 00:40

山城子老师,你下次能不能少发一些,一次一两篇的发就好了,要不我来不及细看,眼都看花了。谢谢你的好评,谢谢你对诗评版块的支持!

山城子 发表于 2013-6-12 10:06

[quote]山城子老师,你下次能不能少发一些,一次一两篇的发就好了,要不我来不及细看,眼都看花了。谢谢你的好评,谢谢你对诗评版块的支持!
[size=2][color=#999999]杜鹃晓色 发表于 2013-5-31 00:40[/color] [url=http://chaobaihe.5d6d.net/redirect.php?goto=findpost&pid=299101&ptid=30081][img]http://chaobaihe.5d6d.net/images/common/back.gif[/img][/url][/size][/quote]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handshake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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